作為今年最熱門的大宗商品之一，由地緣政治因素導致的天然氣價格波動引發了廣泛關注。隨著冬季消費高峰的來臨，本周美國和歐洲個別短期天然氣合約跌至負值，引發了市場關注。兩年前新冠疫情初期，美國WTI原油合約期貨由于流動性枯竭曾出現類似的情況，并推動產油國組織OPEC+緊急減產。從目前情況看，這一次也許僅是短暫的意外，主要期貨報價顯示，全球天然氣需求基本面因素并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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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氣價緣何“破零”

25日，美國得克薩斯州的天然氣價格短線跳水，瓦哈樞紐（Waha hub）次日交付的天然氣期貨價格從一周前的5美元/百萬英熱單位跌至-2.25美元/百萬英熱單位，自2020年以來首次跌至零以下。

二疊紀盆地天然氣產量激增與管道維護等因素，成為天然氣價格暴跌的主要推手。位于得克薩斯州海岸的自由港液化天然氣接收站是美國最大的出口設施之一，自6月份發生火災以來該接收站已停止使用，而隨著北美最大的能源基礎設施公司Kinder Morgan旗下海灣海岸快線和El Paso天然氣管道開啟定期維護，天然氣庫存壓力逐漸升級。

按照此前公布的計劃，Kinder Morgan將于10月25日開始在其Rankin、Devils River和Big Wells壓縮機站對管道進行維護，EL Paso多條天然氣線路維護從10月初開始延續至今。RBN能源分析師弗格森（Jason Ferguson）表示，在管道維護完成之前，二疊紀天然氣價格恐仍將面臨壓力。

事實上，瓦哈樞紐天然氣價格跌破零并不少見。統計顯示，這種情況在過去三年內發生了超過10次。根據美國能源信息署（EIA）的統計，自2021年底以來，西得克薩斯州瓦哈樞紐和路易斯安那州美國基準亨利樞紐（Henry Hub）的天然氣價格之間的溢價一直在擴大。

通常而言，地區產能、輸送天然氣的基礎設施可用性等因素，都會影響天然氣價格。二疊紀盆地的大多數天然氣生產是伴生氣，為原油生產的副產品。過去五年中，該地區原油產量持續增加，二疊紀盆地的天然氣產量翻了一倍多，2021年達到了167億立方英尺/日的歷史最高水平。由于二疊紀盆地的天然氣產量增長快于管道輸送能力，生產商以折扣價出售天然氣，這也造成了瓦哈樞紐的氣價往往低于亨利樞紐的氣價。

與美國天然氣價格由于外運壓力下跌有所不同，歐洲天然氣價格回落則與進口空間不足有關。當地時間24日，荷蘭天然氣中心TTF交易的天然氣現貨（一小時期）合約價格短暫下跌至零以下，觸及-15.78歐元/兆瓦時，為有史以來的最低價格。

由于俄羅斯天然氣進口受限，9月以來歐洲各國加快了全球各地的采購步伐，爭取在消費熱潮來臨前盡可能填滿天然氣儲罐。如今，歐洲天然氣庫存已接近存儲上限。根據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協會（GIE）截至本周一的數據，歐盟整體天然氣儲氣率為93.6%，第一大經濟體德國的儲氣率更是攀升至97.5%。與此同時，溫暖的氣溫也減少了燃料的消費需求，降低了庫存消耗的速度。

然而，滿載液化天然氣（LNG）的油輪依然在駛向歐洲。Marine Traffic的追蹤圖像顯示，目前大約有60艘LNG油輪在歐洲西北部、地中海和伊比利亞半島航行。船舶經紀商Fearnleys認為，由于接收燃料的能力有限，如果狀況持續，在海上漂泊的LNG油輪可能將被迫尋找歐洲以外的替代港口來卸載貨物。地區天然氣高庫存的現狀和油輪倉儲成本的壓力下的市場博弈令歐洲天然氣市場見證了歷史。

負氣價只是個例

回顧歷史，兩年前的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嚴重需求沖擊，也曾導致WTI原油期貨上演了史無前例的一幕。

2020年4月20日，距離收盤還剩半小時，作為世界上最具流動性的大宗商品市場之一，5月交割的WTI原油期貨在紐約商品交易所一度沒有市場報價，這種情況是非常罕見的。 極端的流動性枯竭，令幾分鐘內期貨交易價格一路跌至-40美元/桶。

按照交易所規定，WTI期貨合同到期后，其所有人必須在俄克拉荷馬州庫欣交付實物原油。大多數合約持有者通常會在到期前結清期貨合約并進行現金結算，以避免承擔實物交割的義務，事實上許多市場參與者根本沒有能力接收原油。隨著合約交割日的臨近，當時疫情造成全球能源需求驟降20%，供需失衡下陸地、甚至還有燃料儲存空間消耗殆盡。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持倉者被迫選擇支付費用請買家運走原油。

從目前的供需關系看，國際天然氣主要市場不會重蹈WTI原油的此前的覆轍。與新冠疫情初期的需求驟降不同的是，全球天然氣消耗如今并未受到持續性沖擊。第一財經記者注意到，目前全球三大合約——歐洲TTF和亞洲JKM的主力合約報價均維持在30美元/百萬英熱單位附近，美國亨利樞紐合約本周大漲超20%，重新回到6美元上方。與此同時，各期限合約升水價差結構顯示了冬季需求展望樂觀。

天氣因素將成為未來主導天然氣市場的重要變量。美國亨利樞紐12月天然氣合約近月升水本周持續走高，并接近同期歷史極值，顯示不少資金正在押注冬季天氣。 能源咨詢公司EBW Analytics在報告中表示：“短期內結算期限影響超越基本面，隨著合約價差不斷擴大，未來持續的波動可能繼續。”

雖然天然氣價格較年內高位回落超過60%，歐洲也沒有放松警惕。本周三歐盟成員國舉行能源部長會議，各方支持聯合采購天然氣，認為這將使歐盟在國際天然氣市場上居于有利地位，聯合采購總量將達135億立方米，最終方案將由歐洲理事會下月舉行的會議決定。

卡塔爾能源部長、石油公司首席執行官卡阿比（Saad al-Kaabi）上周警告說，雖然歐洲今年冬天應該有足夠的天然氣來發電和供暖，但隨著儲量消耗，更嚴峻的挑戰將在2023年到來，如果出現嚴冬，明年的情況將雪上加霜。他還補充說，一但俄烏沖突持續，俄羅斯繼續停供天然氣，能源危機可能會延長到2025年。“真正的問題是他們接下來補充儲備的時候，所以明年、后年、甚至到2025年的能源供給，對歐洲來說都是一個大問題。”